我家的窗外,麻雀和喜鹊多的是。老实说,我可没像别人文章里写的听过鸟儿的畹啭。要我说,麻雀的歌要比喜鹊的歌耐听得多,可谈不上像流行歌儿般动听。喜鹊的歌“嚓嚓嚓”的,像小时侯奶奶用簸箕筛米筛豆子声,似夏日午后几个粗声大嗓的倚在你的窗外肆意聊天。 喜鹊的叫声不怎么样,可我并不因此就不爱它如何勤快筑巢,如何衔树枝,如何绅士般散步,听它如何唱不怎么样的歌。就像我不讨厌喜鹊的黑尾巴,跟外国老电影里的燕尾服一样。何况,抬头看见喜鹊,听见小鸟唱歌,总让我想起一句吉祥话“抬头见喜”,想到春节家家都要贴在门楣边的这样子的春联。
可是——
那天早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草坪绿了好大一片。水珠还挂在草尖上呢,麻雀和喜鹊就一窝蜂的出来k 歌了。
我跑出来看雨后的桃花,听小鸟歌唱。有一会儿,喜鹊的嚓嚓声扰乱了四围的恬静,这可不是寻常喜鹊的歌,我辩得出。果然,四只喜鹊正盘旋在低空吵架,简直糟透了。
我从没见过鸟儿吵架,不是我一见人瞪眼,动家伙就躲得远远的缘故,喜鹊吵架,对于我真够稀奇的。我先是以为它们是在玩耍,直到玉兰花骨朵似的路灯上头两只喜鹊缠成黑糊糊一团儿,几支黑色的羽毛迸射,再轻飘飘的落下来。
看得出,是两伙喜鹊打架。两个身量短小的是一伙的,两个身量相对长些的是一伙的,一大一小,一对一的单打。一会儿迅疾地猛冲,一会儿滚成一个球,翅膀扑棱着分不清谁占了上风。有时双双跌到草坪上继续翻腾,有时摔在车道上仍揪扯不放,有人倒车,不得不停下来好奇地打开车窗观望。奇怪的是两只小喜鹊总是大获全胜,飞回槐树上的鸟巢,彼此嚓嚓叫着,像是庆贺,唱着得胜的歌,又像是在议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我不明白两只大个的喜鹊为啥总是败者,这真出乎我的意料。
两只大喜鹊屡次被赶到远处的六楼楼顶,趴在凸出的一块楼台上,要么是谁家的太阳能装置上,发出沉沉的叫声,有些可怜见儿。我清楚地看见一只舐着同伴的羽毛。我可不同情它们,欺负弱小还霸占小喜鹊的家,贪得无厌的两个坏家伙!可恶的是这一对坏家伙并不善罢甘休,头靠在一处时刻策划着如何取胜,密谋着如何占领那鸟巢。它们一次次的飞回槐树上的鸟巢,但马上遭遇两只小喜鹊的猛烈反击,将它们冲散,赶得远远的。
这样的厮杀从上午到下午,从中午到傍晚。直到两只大喜鹊躲在楼顶一动不动,再也没有发动侵占攻势。
真是两只勇敢的小喜鹊!我甚至想到不远处有个蛋糕房,得去买块面包,揪点面包屑慰劳慰劳两只小喜鹊。
夕照浸染了幢幢楼宇,我还没能从鸟儿冗长争斗的惊心动魄中脱离开来。一个拾垃圾的老人在车道水泥台和草坪之间的夹缝那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捡起什么。大概是谁家的小孩丢下的半串烤香肠,没待我看得十分清楚,他已麻利地填进嘴里,慢悠悠的踯躅开去,半个黑腻腻的袋子肩在后背上。他是一直跟我一样看喜鹊打架来着,他还没忘拾一个农夫山泉水瓶子塞进袋子里。
老人在喜鹊暂时停战的空当儿,已引起我的注意—精瘦的背脊,尖尖的下巴颏翘起老高,不时手搭凉棚了望楼顶上两只灰溜溜的喜鹊。奇怪的是,老人每每发出间断的,意味深长的叹息。此时,他那一身黑色的装束在富丽堂皇的霞蔚里,恰似孤零零兀立于楼顶的喜鹊的剪影。
不幸的是,我在拾垃圾的老人疲乏的自怜自叹中感觉出点什么。
不由得想起去年冬天,农行对过立交桥桥洞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一个披着破絮棉被,白天黑夜露宿在那里的老人。邻居大婶还给他送过几回炉包、煮红薯。有人见老人不傻,问她家在哪里,想帮助她送她回家。老人苦笑着摇头说:没家。她只有住在桥洞,才有机会见一面在银行上班的儿子。有记者爆料出去。老人的儿子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为了
前程,最终把老人接回家去。
那个傍晚,两只老喜鹊一直蹲在不远处六楼的灰色楼台上,和它们的鸟巢和孩子遥相相对,远远的看去,像两个黑色钉帽钉在那里。
幸好,那夜没雨。一大早,我去看六楼的楼顶,红瓦映着蓝天,楼台空荡荡的。 也许两只老喜鹊被迎进家了,正和它们的孩子呆在一起?
我从早上望到中午,从中午守到傍晚,除了那对小喜鹊“嚓嚓嚓”的唱歌,落在电线上,在树枝上蹦蹦跳跳,双双飞走了,双双飞回来,反反复复二十多次以外,没见老喜鹊的影儿。鸟巢附近的槐树上没有,桃树上没有,几座楼台上没有,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喜鹊闲庭信步,瓦楞旁,一群麻雀热热闹闹地打那儿过„„
鸟儿们在歌唱。
或许在附近的什么枝杈上,一对鸟儿正唱着伤心的歌。
我家的窗外,麻雀和喜鹊多的是。老实说,我可没像别人文章里写的听过鸟儿的畹啭。要我说,麻雀的歌要比喜鹊的歌耐听得多,可谈不上像流行歌儿般动听。喜鹊的歌“嚓嚓嚓”的,像小时侯奶奶用簸箕筛米筛豆子声,似夏日午后几个粗声大嗓的倚在你的窗外肆意聊天。 喜鹊的叫声不怎么样,可我并不因此就不爱它如何勤快筑巢,如何衔树枝,如何绅士般散步,听它如何唱不怎么样的歌。就像我不讨厌喜鹊的黑尾巴,跟外国老电影里的燕尾服一样。何况,抬头看见喜鹊,听见小鸟唱歌,总让我想起一句吉祥话“抬头见喜”,想到春节家家都要贴在门楣边的这样子的春联。
可是——
那天早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草坪绿了好大一片。水珠还挂在草尖上呢,麻雀和喜鹊就一窝蜂的出来k 歌了。
我跑出来看雨后的桃花,听小鸟歌唱。有一会儿,喜鹊的嚓嚓声扰乱了四围的恬静,这可不是寻常喜鹊的歌,我辩得出。果然,四只喜鹊正盘旋在低空吵架,简直糟透了。
我从没见过鸟儿吵架,不是我一见人瞪眼,动家伙就躲得远远的缘故,喜鹊吵架,对于我真够稀奇的。我先是以为它们是在玩耍,直到玉兰花骨朵似的路灯上头两只喜鹊缠成黑糊糊一团儿,几支黑色的羽毛迸射,再轻飘飘的落下来。
看得出,是两伙喜鹊打架。两个身量短小的是一伙的,两个身量相对长些的是一伙的,一大一小,一对一的单打。一会儿迅疾地猛冲,一会儿滚成一个球,翅膀扑棱着分不清谁占了上风。有时双双跌到草坪上继续翻腾,有时摔在车道上仍揪扯不放,有人倒车,不得不停下来好奇地打开车窗观望。奇怪的是两只小喜鹊总是大获全胜,飞回槐树上的鸟巢,彼此嚓嚓叫着,像是庆贺,唱着得胜的歌,又像是在议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我不明白两只大个的喜鹊为啥总是败者,这真出乎我的意料。
两只大喜鹊屡次被赶到远处的六楼楼顶,趴在凸出的一块楼台上,要么是谁家的太阳能装置上,发出沉沉的叫声,有些可怜见儿。我清楚地看见一只舐着同伴的羽毛。我可不同情它们,欺负弱小还霸占小喜鹊的家,贪得无厌的两个坏家伙!可恶的是这一对坏家伙并不善罢甘休,头靠在一处时刻策划着如何取胜,密谋着如何占领那鸟巢。它们一次次的飞回槐树上的鸟巢,但马上遭遇两只小喜鹊的猛烈反击,将它们冲散,赶得远远的。
这样的厮杀从上午到下午,从中午到傍晚。直到两只大喜鹊躲在楼顶一动不动,再也没有发动侵占攻势。
真是两只勇敢的小喜鹊!我甚至想到不远处有个蛋糕房,得去买块面包,揪点面包屑慰劳慰劳两只小喜鹊。
夕照浸染了幢幢楼宇,我还没能从鸟儿冗长争斗的惊心动魄中脱离开来。一个拾垃圾的老人在车道水泥台和草坪之间的夹缝那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捡起什么。大概是谁家的小孩丢下的半串烤香肠,没待我看得十分清楚,他已麻利地填进嘴里,慢悠悠的踯躅开去,半个黑腻腻的袋子肩在后背上。他是一直跟我一样看喜鹊打架来着,他还没忘拾一个农夫山泉水瓶子塞进袋子里。
老人在喜鹊暂时停战的空当儿,已引起我的注意—精瘦的背脊,尖尖的下巴颏翘起老高,不时手搭凉棚了望楼顶上两只灰溜溜的喜鹊。奇怪的是,老人每每发出间断的,意味深长的叹息。此时,他那一身黑色的装束在富丽堂皇的霞蔚里,恰似孤零零兀立于楼顶的喜鹊的剪影。
不幸的是,我在拾垃圾的老人疲乏的自怜自叹中感觉出点什么。
不由得想起去年冬天,农行对过立交桥桥洞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一个披着破絮棉被,白天黑夜露宿在那里的老人。邻居大婶还给他送过几回炉包、煮红薯。有人见老人不傻,问她家在哪里,想帮助她送她回家。老人苦笑着摇头说:没家。她只有住在桥洞,才有机会见一面在银行上班的儿子。有记者爆料出去。老人的儿子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为了
前程,最终把老人接回家去。
那个傍晚,两只老喜鹊一直蹲在不远处六楼的灰色楼台上,和它们的鸟巢和孩子遥相相对,远远的看去,像两个黑色钉帽钉在那里。
幸好,那夜没雨。一大早,我去看六楼的楼顶,红瓦映着蓝天,楼台空荡荡的。 也许两只老喜鹊被迎进家了,正和它们的孩子呆在一起?
我从早上望到中午,从中午守到傍晚,除了那对小喜鹊“嚓嚓嚓”的唱歌,落在电线上,在树枝上蹦蹦跳跳,双双飞走了,双双飞回来,反反复复二十多次以外,没见老喜鹊的影儿。鸟巢附近的槐树上没有,桃树上没有,几座楼台上没有,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喜鹊闲庭信步,瓦楞旁,一群麻雀热热闹闹地打那儿过„„
鸟儿们在歌唱。
或许在附近的什么枝杈上,一对鸟儿正唱着伤心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