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论文
论《尤利西斯》中的“内心独白”技巧
姓 名：孙 仁 双
学 号：1241001253763
年 级：
学 校：河南广播电视大学
指导教师：
完成时间：2014年5月
目 录
摘要
关键词
一、 直接的和间接的内心独白； 隐喻和转喻的内心独白； 条理型和自由型的内心独白·····································2
二、 内心独白与自由联想··································6
三、 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7 参考文献·················································10
2 伊斯的推动下，杜夏丹还在暮年撰写了《内心独白》一书。确认内心独白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要阻止作家进入作品进行干预，让人物对自己讲故事。杜夏丹在研读了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后，深感乔伊斯对内心独白的执着和深度开发，已不是当年《月桂树被砍了》所能比拟了。 深度发掘潜意识流程的非理性成分，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深度开发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这标志着意识流语体技法的全方位实验和高度成熟。
一、 直接的和间接的内心独白； 隐喻和转喻的内心独白； 条理型和自由型的内心独白。
“ 内心独白” 即小说中人物在假定没有听众的情况下直接展示出来的心理和意识 。它是人物独操的心理语言, 或者说是用文字形式来表达的无声无息的意识流。“ 内心独白” 是意识流中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技巧根据作者退出小说的程 度, 内心 独白通常细分为直接的内心独白和间接的内心独白。乔伊斯在《 尤利西斯》 中主要使用的是直接内心独白, 即把一个人物的内心感受、某一段的情绪变化用内心自语的方式叙述出来。这样人物的意识活动就仿佛直接呈现于读者眼前, 给人一种栩栩如生、 呼之欲出的感觉。作者 完全退居幕后, 对独白不进行 任何加工和解释。 直接内心独白最大限度地缩短了艺术形象的意识活动和审美者之间的距离, 由它表现的意识显得极为自然和率真，往往使人物的意识产生丰富 的层次和立体感。尽管《 尤利西斯》中以直接内心独白为主, 但间接内心独白也不罕
3 见, 只是特色不如直接内心独白鲜明。它介乎直接的内心独白和内部分析之间, 采用以叙述者为基准的人称( 第三人称) 时态( 过去时) , 时不时地掺进人物的声音。《 尤利西斯》中间接内心独白的首次出现是在第一章“ Telemachus”《 帖雷马科》中, 早晨斯蒂芬手里拿着镜子, 想要刮脸( —“ 瞧瞧你自己 ,” 他 说，“ 你这丑陋的‘ 大诗人 ’。”斯蒂芬弯下身去照了照举在跟前的镜子。镜面上有一道弯曲的裂纹, 映在镜中的脸被劈成两半, 头发倒竖着。 他和旁人眼里的我 就是这样的。 是谁为我挑选了这么一张脸? 这只要把寄生虫除掉的小狗。 它也在这么问我。 )这一段的特点是在叙事者的描述、 说明和指导性的声音中突然插入了人物斯蒂芬内心声音。前两句的叙事者的声音 ，描述斯蒂芬的动作, 而“ 穆利根和„„它也在这么央求我。” 是插进来的斯蒂芬的内心声音。乔伊斯的这种间接内心独 白的处理是从来不用“ 他想” 、“ 他感到” 之类的解释话语, 而是直接从叙事者的声音转到人物内心的声音, 转轨时没有作者人为的痕迹。读者的感受是自己一下子就置身于人物的头脑和内心活动中, 而不是在听叙事者讲故事。
从诗学和语言学的角度, 内心独白可分为隐喻的内心 独白与转喻的内心独 白。隐喻( metaphor ) 和转喻( metonymy) 是语言学中的两种修辞手法, 同时也是20 世纪初诗学理论中非常重要的两个术语。通俗地说, 就是当我们描述一件事物, 不直接说出这个事物本身, 而是变着法用另外的东西来描述这件事物的方式。纳 博科夫在《 文学讲稿》中说, 布卢姆是个商人, 相对务实, 具中等文化修养, 斯蒂
4 芬思想比较深刻, 气质内向, 有高度文化修养。两个人的内心独白语言因此有着鲜明的区别：布卢姆的内心独白语言偏于转喻, 而斯蒂芬的内心独白语言则偏于隐喻。斯蒂芬学识渊博, 是一位诗人、艺术家、想象深奥雄奇, 内心独白中有非常多的隐喻。请看第三章“ Proteus ” 《 普洛蒂尤斯》 中斯蒂芬望见一个接生婆时产生的联想 ( 是她的 一位同行, 替呱呱啼哭着的我接的生。 从虚无中创造出来的。她那只手提包里装着什么 ? 一个拖着脐带的早产死婴, 悄悄她用红糊糊的泥绒裹起。所有脐带都是祖祖辈辈相连接的，芸芸众生拧成一股肉缆, 所以那些秘教僧侣们都是。你们想变得像神明那样吗? 那就仔细注视自己的肚脐吧。 喂, 喂。 我是金赤。 请接伊甸城。阿列夫, 阿尔法, 零, 零, 一。 )这段中有几个很突出的隐喻：如把婴脐带比喻成连接祖祖辈辈全人类缆索, 接着又把脐带比喻成电话线。这是一些比较深奥的隐喻, 没有一定学识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 赫娃” 是夏娃最早的叫法 , 因为她不是从母腹中生出来而是用亚当的肋骨造出来的, 所以“ 没有肚脐”与斯蒂芬不同, 布卢姆的内心独白内容格调不高, 语言具体浅显, 通俗易懂 , 偏于转喻。例如第“ Calypso ” 《 卡吕蒲索》 中写道:一副腰子在柳叶花纹的盘子上渗出黏糊糊的血 ,这是最后的一副了。他朝柜台走去, 排在邻居的女仆后面。 她念着手里那片纸上的项目。也买腰子吗? 她的手都皴了。是洗东西时使碱使的吧。要一磅半丹尼腊肠。他的视线落在她那结实的臀部上。她的主人姓伍兹。也不晓得他都干了些什么名堂这段话描述了布卢姆买腰子时的内心活动, 即通过内心独白反映出布卢
5 姆看见邻家女仆人时的心理活动。 布卢姆对于这 个女仆感受显然是转喻 性的, 因为他是通过连接邻近的事物来反映她的。如她手里的那片纸, 皲裂的手, 结实的臀部, 被胳膊拍打的地毯, 随着拍打摇来摆去的裙子, 等等, 都是毗邻性转喻描写。
乔伊斯在作品中采用了各种不同风格的语言来影射不同内容、不同性质和不同层次上的意识流。内心独白类型大致可分为两种：即条理型和自由型内心独白 。条理型内心独白较偏重理性的因素, 注意语言流程的连贯性和逻辑性。它所展现的大都是人物比较合理的思考和清醒的认识, 它的流动也体现出一定的秩序和条理规律。自由型内心独白则偏重非理性因素, 文理不顺, 逻辑不清, 它的流动体现出一定的随意性和跳跃性 。它大量包含人物朦胧晦涩的印象、幻觉、回忆、联想以及各种支离破碎的意识片断。试看第三章“ Proteus ” 《普洛蒂尤斯》中斯蒂芬在森迪蒙特沙滩踯躅徘徊时的内心独白,(“无论如何你正在走过去, 不错, 我正在走, 每次一步, 有限的时间穿过有限的空间, 五步, 六步, 绝对没错, 那是必然的听觉反应。难道我正沿着森迪蒙特沙滩走向永恒? 咔嚓 , 节奏开始了。” )斯蒂芬的内心独白显得抽象深奥, 富于哲理和学究气浓。无论在词汇形式、 句子结构 还是语气节奏上都显示出学者语言的风格, 他的意识流体现了一定的逻辑性和连贯性, 反映了他合乎理性的思考, 基本属于条理型的内心独 白。小说中的男人和女人会因性别和经历的不同而使用不同的内心 独白语言„„火车在什么地方拉鼻儿哪 那些火车头劲儿可真足„„读者不难从中看出, 摩莉的意识流犹如小河流水般自
6 由奔流, 完全属于自由型的内心独白。纵观全段文字, 行文没有标点, 毫无停顿之处, 语义模糊不清。这种突兀、混沌的语言形式恰好地反映了女主人公朦胧的意识。
二、内心独白与自由联想
内心独白是默然无声, 一个人内心的思维流动及展示。它在展示人物心理活动, 以及在透视事物的发展过程留给人物心灵深处的投影时表现出了复杂的层次小说中用来控制意识流活动的另一个主要技巧就是自由联想。在意识活动过程中, 人们不可能长时间地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事物上, 即使主观上极力想这样做也不可能。当人们听任它自由活动时, 意识活动的焦点停留在一件事物上的时间是极其短暂的, 然而意识的活动必须有内容, 这种内容为意识本身的某种能力所提供, 通过特性间不同程度的对立统一联系, 甚至通过微乎其微的一点暗示, 这种能力即能从一个事物联想到它事物。对自由联想进行控制的因素有三个: 第一是记忆, 这是联想的基础; 第二是感觉, 它操纵着联想的进行; 第三是想象, 它确定着联想的伸缩性。自由联想方法扩大了作品的表现范围, 使作家在较狭小的客观时空范围内容纳较多的主观经历, 增加了作品的容量和层次。自由联想的方法打破了传统的叙述结构。这种方法运用可以使小说中的人物通过睹物思人, 触景生情, 由此及彼。在这种联想过程中, 客观时间与心理时间相互渗透, 过去的回忆、未来的展望和人物当前的意识活动穿插在一起, 三种时间叠加、渗透、交融, 形成一种时空错乱、 顺序颠倒的结构。小说的第三章有一段情节, 描述斯蒂芬在海边漫步, 而由此引起的
7 思想波动却如涛似浪, 跌宕起伏。首先, 他沉浸在对亚里士多德、 伯克利哲学理论的冥思苦想中, 而后看见两位产婆, 他联想到人类生命的起源。夏娃、自己的父母、家庭生活和父亲的关系, 又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 进而想到法国巴黎的流亡者, 自己想干一番事业乔伊斯打破了故事情节叙述的外在连贯性, 通过现实与回忆相互交织, 事实与梦幻相互渗透, 感觉与本能循环流动来营造人物的意识流。这种意识流以现实见闻为契机, 以自由联想、内心独白为主要表现形式。直接发源于人物意识、 前意识和潜意识甚至无意识, 使人物的全部精神积淀和灵魂深处的隐秘得以宣泄, 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等与这样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情, 正是集中地、感人地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秘密的关键。乔伊斯打破了故事情节叙述的外在连贯性, 通过现实与回忆相互交织, 事实与梦幻相互渗透, 感觉与本能循环流动来营造人物的意识流。这种意识流以现实见闻为契机, 以自由联想、内心独白为主要表现形式。直接发源于人物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甚至无意识, 使人物的全部精神积淀和灵魂深处的隐秘得以宣泄, 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
三、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
乔伊斯对内心独白的深度开发，能使读者直接进入人物的心灵，而无需作家的陪伴，这几乎成了乔伊斯梦寐以求并付诸实践的艺术目标。为此乔伊斯革故鼎新，致力于将传统的内心独白打造成演绎现代意识流程的一种特殊语体。当我们在探究内心独白时，决不应忘记，是詹姆斯·乔伊斯最先发现并看中现代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的最初样
8 式。自19 世纪末威廉·詹姆斯提出意识流理论和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学说后，乔伊斯借鉴了他们提供的深层心理学说，竭力捕捉人物内心深处时隐时现的潜意识流程，将它作为文学创作的重要素材；并借助内心独白形式，将潜意识流程中的非理性成分如实地再现出来。历经乔伊斯加工改造后的内心独白，在展现人类意识层面上是真实而完整的。它仿佛让读者直观人物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取得全息性、零距离的艺术效果。被乔伊斯引进《尤利西斯》的潜意识独白大体可分为生命潜意识、梦魇潜意识和情欲潜意识三大类别，都以展示潜意识流程中的非理性成分为特征乔伊斯笔下的梦魇潜意识独白，实质上是人物处于恐怖状态下的系列狂想。在传统文学中，梦魇表现为人在梦境中遇见恐怖事件而发出的惊叫，它是有声语态的自白。但在《尤利西斯》中，乔伊斯将它改造成寂然无声、狂乱恐怖的潜意识语体独白。小说第 6 章可谓集梦魇式独白之大成。这里有末日概念的“死亡独白”：人一旦死了，就是死了。末日的概念去敲打一座座坟墓，对他们叫喊着，快出来；这里有尸体埋葬的跳跃式联想独白：从一张死亡公报联想到《哈姆莱特》中的掘墓人，再联。想到鲁滨逊·克鲁索，由每一个“星期五”来埋葬“星期四”；这里还有死者下葬的怪异想象性独白：布卢姆估量坟场的管理员此生已见过不少人埋葬入土，大多是躺着埋在地下。倘若站着埋呢，要是有朝一日大地往下陷，死者的脑袋兴许就会跳出地面，平地就会变成蜂窝状；这里甚至还有迎合时尚需求的埋葬独白：人死后，死者又怎样来铭记世上的所有人呢？他们的眼神、步姿、嗓音。如若能在每座坟墓里放上一架留声机不就成了。
9 诸此可见，乔伊斯在将梦魇式潜意识当作小说素材时，都经历深度开发加工，他不仅将传统的有声喊叫转变为无声的白日梦，而且将梦魇潜意识独白表现为一系列可视可听的形象错位与视听错觉，将非理性的荒诞怪异的狂想与幻象推向极端。在乔伊斯笔下，读者已很难见到这类高雅哲人的身影了。他把传统内心独白的哲理因素和典雅风格，一概改造成平民生活的口语化表达，呈现出源自生活、贴近生活的语式特征。小说第４章中布卢姆前往大街买腰子途经一家酒铺时有一段内心独白：“他们究竟是怎么赚钱的呢？从利特里姆郡进城来的时候，他们只是些红头发伙计，在地窖里涮瓶子，连顾客喝剩在杯中的酒也给攒起来，然后，转眼之间他们就兴旺起来，成了富翁„„”类似这样的内心独白完全从逻辑思维出发，由日常生活化口语构成，是人物对周边事物的猜测与想象。先前传统独白中的那种深邃哲理全被现实生活的具体性所取代了。但是，如若《尤利西斯》的所有内心独白都是如此明白如话，那就构不成其“天书”了。事实证明，从传统独白的哲理化转变为日常生活的口语化，只是乔伊斯进行语体开发的第一步。更为深邃的创意在于作者大量运用非理性思维、跳跃性联想、时序颠倒、时空交错等手法，刻意营造现代意识流内心独白，此为第二步。在此基础上开发的第三步，作者还特意添加了许多难以解读的语言因素，诸如典籍的博引与隐喻，掺杂着多种语言文字、方言、俚语，乃至生造词语、短句，将内心独白打造成一种演绎现代意识流程的非交际性陌生化语体，这才是乔伊斯的真实用意。综观乔伊斯对《尤利西斯》内心独白语体的多层面深度开发，深感其笔力非凡，深不可测，
10 几乎触及到小说语体变革的各个领域，极具探索空间与认知价值。这标志着意识流语体技法的全方位实验和高度成熟。
《 尤利西斯》 中的内心独白的三种形 式的内心独白: 直接的、 间接的内心独白, 隐喻的、 转喻的内心独白, 条理型的、 自由型的内心独白为现代主义小说的迅速发展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途径。乔伊斯打破了故事情节叙述的外在连贯性, 通过现实与回忆相互交织, 事实与梦幻相互渗透, 感觉与本能循环流动来营造人物的意识流。这种意识流以现实见闻为契机, 以自由联想、 内心独白为主要表现形式。
参考文献：
【1】李维屏，《英美意识流小说》，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3期。
【2】柳鸣九，《乔伊斯的美学思想和小说艺术史》，《南京师范大学报》，2003年第5期。
【3】侯维瑞，《现代英国小说史》，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
【4】弗里德曼，《意识流文学手法研究》，申丽平等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二版。
【5】詹姆斯·乔伊斯. ，《尤利西斯》，萧乾，文洁若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4
【6】吴晓东，《从卡夫卡到昆德拉》，北京三联书店, 2003 .
【7】李维屏，《乔伊斯的美学思想和小说艺术》，上海外语教育出版
11 社，2000
【8】李梦桃，《意识流小说与<尤利西斯>》，柳鸣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9
【9】刘 燕，《作为现代神话的尤利西斯》，外国文学研究, 1998
【10】刘象愚，《独特的赋格文体》，外国文学评论, 1998
【11】陈 恕，《尤利西斯导读》，南京译林出版社, 1994
【12】许如祉，《国外文学新观念》，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8
河南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论文
论《尤利西斯》中的“内心独白”技巧
姓 名：孙 仁 双
学 号：1241001253763
年 级：
学 校：河南广播电视大学
指导教师：
完成时间：2014年5月
目 录
摘要
关键词
一、 直接的和间接的内心独白； 隐喻和转喻的内心独白； 条理型和自由型的内心独白·····································2
二、 内心独白与自由联想··································6
三、 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7 参考文献·················································10
2 伊斯的推动下，杜夏丹还在暮年撰写了《内心独白》一书。确认内心独白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要阻止作家进入作品进行干预，让人物对自己讲故事。杜夏丹在研读了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后，深感乔伊斯对内心独白的执着和深度开发，已不是当年《月桂树被砍了》所能比拟了。 深度发掘潜意识流程的非理性成分，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深度开发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这标志着意识流语体技法的全方位实验和高度成熟。
一、 直接的和间接的内心独白； 隐喻和转喻的内心独白； 条理型和自由型的内心独白。
“ 内心独白” 即小说中人物在假定没有听众的情况下直接展示出来的心理和意识 。它是人物独操的心理语言, 或者说是用文字形式来表达的无声无息的意识流。“ 内心独白” 是意识流中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技巧根据作者退出小说的程 度, 内心 独白通常细分为直接的内心独白和间接的内心独白。乔伊斯在《 尤利西斯》 中主要使用的是直接内心独白, 即把一个人物的内心感受、某一段的情绪变化用内心自语的方式叙述出来。这样人物的意识活动就仿佛直接呈现于读者眼前, 给人一种栩栩如生、 呼之欲出的感觉。作者 完全退居幕后, 对独白不进行 任何加工和解释。 直接内心独白最大限度地缩短了艺术形象的意识活动和审美者之间的距离, 由它表现的意识显得极为自然和率真，往往使人物的意识产生丰富 的层次和立体感。尽管《 尤利西斯》中以直接内心独白为主, 但间接内心独白也不罕
3 见, 只是特色不如直接内心独白鲜明。它介乎直接的内心独白和内部分析之间, 采用以叙述者为基准的人称( 第三人称) 时态( 过去时) , 时不时地掺进人物的声音。《 尤利西斯》中间接内心独白的首次出现是在第一章“ Telemachus”《 帖雷马科》中, 早晨斯蒂芬手里拿着镜子, 想要刮脸( —“ 瞧瞧你自己 ,” 他 说，“ 你这丑陋的‘ 大诗人 ’。”斯蒂芬弯下身去照了照举在跟前的镜子。镜面上有一道弯曲的裂纹, 映在镜中的脸被劈成两半, 头发倒竖着。 他和旁人眼里的我 就是这样的。 是谁为我挑选了这么一张脸? 这只要把寄生虫除掉的小狗。 它也在这么问我。 )这一段的特点是在叙事者的描述、 说明和指导性的声音中突然插入了人物斯蒂芬内心声音。前两句的叙事者的声音 ，描述斯蒂芬的动作, 而“ 穆利根和„„它也在这么央求我。” 是插进来的斯蒂芬的内心声音。乔伊斯的这种间接内心独 白的处理是从来不用“ 他想” 、“ 他感到” 之类的解释话语, 而是直接从叙事者的声音转到人物内心的声音, 转轨时没有作者人为的痕迹。读者的感受是自己一下子就置身于人物的头脑和内心活动中, 而不是在听叙事者讲故事。
从诗学和语言学的角度, 内心独白可分为隐喻的内心 独白与转喻的内心独 白。隐喻( metaphor ) 和转喻( metonymy) 是语言学中的两种修辞手法, 同时也是20 世纪初诗学理论中非常重要的两个术语。通俗地说, 就是当我们描述一件事物, 不直接说出这个事物本身, 而是变着法用另外的东西来描述这件事物的方式。纳 博科夫在《 文学讲稿》中说, 布卢姆是个商人, 相对务实, 具中等文化修养, 斯蒂
4 芬思想比较深刻, 气质内向, 有高度文化修养。两个人的内心独白语言因此有着鲜明的区别：布卢姆的内心独白语言偏于转喻, 而斯蒂芬的内心独白语言则偏于隐喻。斯蒂芬学识渊博, 是一位诗人、艺术家、想象深奥雄奇, 内心独白中有非常多的隐喻。请看第三章“ Proteus ” 《 普洛蒂尤斯》 中斯蒂芬望见一个接生婆时产生的联想 ( 是她的 一位同行, 替呱呱啼哭着的我接的生。 从虚无中创造出来的。她那只手提包里装着什么 ? 一个拖着脐带的早产死婴, 悄悄她用红糊糊的泥绒裹起。所有脐带都是祖祖辈辈相连接的，芸芸众生拧成一股肉缆, 所以那些秘教僧侣们都是。你们想变得像神明那样吗? 那就仔细注视自己的肚脐吧。 喂, 喂。 我是金赤。 请接伊甸城。阿列夫, 阿尔法, 零, 零, 一。 )这段中有几个很突出的隐喻：如把婴脐带比喻成连接祖祖辈辈全人类缆索, 接着又把脐带比喻成电话线。这是一些比较深奥的隐喻, 没有一定学识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 赫娃” 是夏娃最早的叫法 , 因为她不是从母腹中生出来而是用亚当的肋骨造出来的, 所以“ 没有肚脐”与斯蒂芬不同, 布卢姆的内心独白内容格调不高, 语言具体浅显, 通俗易懂 , 偏于转喻。例如第“ Calypso ” 《 卡吕蒲索》 中写道:一副腰子在柳叶花纹的盘子上渗出黏糊糊的血 ,这是最后的一副了。他朝柜台走去, 排在邻居的女仆后面。 她念着手里那片纸上的项目。也买腰子吗? 她的手都皴了。是洗东西时使碱使的吧。要一磅半丹尼腊肠。他的视线落在她那结实的臀部上。她的主人姓伍兹。也不晓得他都干了些什么名堂这段话描述了布卢姆买腰子时的内心活动, 即通过内心独白反映出布卢
5 姆看见邻家女仆人时的心理活动。 布卢姆对于这 个女仆感受显然是转喻 性的, 因为他是通过连接邻近的事物来反映她的。如她手里的那片纸, 皲裂的手, 结实的臀部, 被胳膊拍打的地毯, 随着拍打摇来摆去的裙子, 等等, 都是毗邻性转喻描写。
乔伊斯在作品中采用了各种不同风格的语言来影射不同内容、不同性质和不同层次上的意识流。内心独白类型大致可分为两种：即条理型和自由型内心独白 。条理型内心独白较偏重理性的因素, 注意语言流程的连贯性和逻辑性。它所展现的大都是人物比较合理的思考和清醒的认识, 它的流动也体现出一定的秩序和条理规律。自由型内心独白则偏重非理性因素, 文理不顺, 逻辑不清, 它的流动体现出一定的随意性和跳跃性 。它大量包含人物朦胧晦涩的印象、幻觉、回忆、联想以及各种支离破碎的意识片断。试看第三章“ Proteus ” 《普洛蒂尤斯》中斯蒂芬在森迪蒙特沙滩踯躅徘徊时的内心独白,(“无论如何你正在走过去, 不错, 我正在走, 每次一步, 有限的时间穿过有限的空间, 五步, 六步, 绝对没错, 那是必然的听觉反应。难道我正沿着森迪蒙特沙滩走向永恒? 咔嚓 , 节奏开始了。” )斯蒂芬的内心独白显得抽象深奥, 富于哲理和学究气浓。无论在词汇形式、 句子结构 还是语气节奏上都显示出学者语言的风格, 他的意识流体现了一定的逻辑性和连贯性, 反映了他合乎理性的思考, 基本属于条理型的内心独 白。小说中的男人和女人会因性别和经历的不同而使用不同的内心 独白语言„„火车在什么地方拉鼻儿哪 那些火车头劲儿可真足„„读者不难从中看出, 摩莉的意识流犹如小河流水般自
6 由奔流, 完全属于自由型的内心独白。纵观全段文字, 行文没有标点, 毫无停顿之处, 语义模糊不清。这种突兀、混沌的语言形式恰好地反映了女主人公朦胧的意识。
二、内心独白与自由联想
内心独白是默然无声, 一个人内心的思维流动及展示。它在展示人物心理活动, 以及在透视事物的发展过程留给人物心灵深处的投影时表现出了复杂的层次小说中用来控制意识流活动的另一个主要技巧就是自由联想。在意识活动过程中, 人们不可能长时间地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事物上, 即使主观上极力想这样做也不可能。当人们听任它自由活动时, 意识活动的焦点停留在一件事物上的时间是极其短暂的, 然而意识的活动必须有内容, 这种内容为意识本身的某种能力所提供, 通过特性间不同程度的对立统一联系, 甚至通过微乎其微的一点暗示, 这种能力即能从一个事物联想到它事物。对自由联想进行控制的因素有三个: 第一是记忆, 这是联想的基础; 第二是感觉, 它操纵着联想的进行; 第三是想象, 它确定着联想的伸缩性。自由联想方法扩大了作品的表现范围, 使作家在较狭小的客观时空范围内容纳较多的主观经历, 增加了作品的容量和层次。自由联想的方法打破了传统的叙述结构。这种方法运用可以使小说中的人物通过睹物思人, 触景生情, 由此及彼。在这种联想过程中, 客观时间与心理时间相互渗透, 过去的回忆、未来的展望和人物当前的意识活动穿插在一起, 三种时间叠加、渗透、交融, 形成一种时空错乱、 顺序颠倒的结构。小说的第三章有一段情节, 描述斯蒂芬在海边漫步, 而由此引起的
7 思想波动却如涛似浪, 跌宕起伏。首先, 他沉浸在对亚里士多德、 伯克利哲学理论的冥思苦想中, 而后看见两位产婆, 他联想到人类生命的起源。夏娃、自己的父母、家庭生活和父亲的关系, 又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 进而想到法国巴黎的流亡者, 自己想干一番事业乔伊斯打破了故事情节叙述的外在连贯性, 通过现实与回忆相互交织, 事实与梦幻相互渗透, 感觉与本能循环流动来营造人物的意识流。这种意识流以现实见闻为契机, 以自由联想、内心独白为主要表现形式。直接发源于人物意识、 前意识和潜意识甚至无意识, 使人物的全部精神积淀和灵魂深处的隐秘得以宣泄, 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等与这样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情, 正是集中地、感人地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秘密的关键。乔伊斯打破了故事情节叙述的外在连贯性, 通过现实与回忆相互交织, 事实与梦幻相互渗透, 感觉与本能循环流动来营造人物的意识流。这种意识流以现实见闻为契机, 以自由联想、内心独白为主要表现形式。直接发源于人物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甚至无意识, 使人物的全部精神积淀和灵魂深处的隐秘得以宣泄, 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
三、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
乔伊斯对内心独白的深度开发，能使读者直接进入人物的心灵，而无需作家的陪伴，这几乎成了乔伊斯梦寐以求并付诸实践的艺术目标。为此乔伊斯革故鼎新，致力于将传统的内心独白打造成演绎现代意识流程的一种特殊语体。当我们在探究内心独白时，决不应忘记，是詹姆斯·乔伊斯最先发现并看中现代意识流内心独白语体的最初样
8 式。自19 世纪末威廉·詹姆斯提出意识流理论和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学说后，乔伊斯借鉴了他们提供的深层心理学说，竭力捕捉人物内心深处时隐时现的潜意识流程，将它作为文学创作的重要素材；并借助内心独白形式，将潜意识流程中的非理性成分如实地再现出来。历经乔伊斯加工改造后的内心独白，在展现人类意识层面上是真实而完整的。它仿佛让读者直观人物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取得全息性、零距离的艺术效果。被乔伊斯引进《尤利西斯》的潜意识独白大体可分为生命潜意识、梦魇潜意识和情欲潜意识三大类别，都以展示潜意识流程中的非理性成分为特征乔伊斯笔下的梦魇潜意识独白，实质上是人物处于恐怖状态下的系列狂想。在传统文学中，梦魇表现为人在梦境中遇见恐怖事件而发出的惊叫，它是有声语态的自白。但在《尤利西斯》中，乔伊斯将它改造成寂然无声、狂乱恐怖的潜意识语体独白。小说第 6 章可谓集梦魇式独白之大成。这里有末日概念的“死亡独白”：人一旦死了，就是死了。末日的概念去敲打一座座坟墓，对他们叫喊着，快出来；这里有尸体埋葬的跳跃式联想独白：从一张死亡公报联想到《哈姆莱特》中的掘墓人，再联。想到鲁滨逊·克鲁索，由每一个“星期五”来埋葬“星期四”；这里还有死者下葬的怪异想象性独白：布卢姆估量坟场的管理员此生已见过不少人埋葬入土，大多是躺着埋在地下。倘若站着埋呢，要是有朝一日大地往下陷，死者的脑袋兴许就会跳出地面，平地就会变成蜂窝状；这里甚至还有迎合时尚需求的埋葬独白：人死后，死者又怎样来铭记世上的所有人呢？他们的眼神、步姿、嗓音。如若能在每座坟墓里放上一架留声机不就成了。
9 诸此可见，乔伊斯在将梦魇式潜意识当作小说素材时，都经历深度开发加工，他不仅将传统的有声喊叫转变为无声的白日梦，而且将梦魇潜意识独白表现为一系列可视可听的形象错位与视听错觉，将非理性的荒诞怪异的狂想与幻象推向极端。在乔伊斯笔下，读者已很难见到这类高雅哲人的身影了。他把传统内心独白的哲理因素和典雅风格，一概改造成平民生活的口语化表达，呈现出源自生活、贴近生活的语式特征。小说第４章中布卢姆前往大街买腰子途经一家酒铺时有一段内心独白：“他们究竟是怎么赚钱的呢？从利特里姆郡进城来的时候，他们只是些红头发伙计，在地窖里涮瓶子，连顾客喝剩在杯中的酒也给攒起来，然后，转眼之间他们就兴旺起来，成了富翁„„”类似这样的内心独白完全从逻辑思维出发，由日常生活化口语构成，是人物对周边事物的猜测与想象。先前传统独白中的那种深邃哲理全被现实生活的具体性所取代了。但是，如若《尤利西斯》的所有内心独白都是如此明白如话，那就构不成其“天书”了。事实证明，从传统独白的哲理化转变为日常生活的口语化，只是乔伊斯进行语体开发的第一步。更为深邃的创意在于作者大量运用非理性思维、跳跃性联想、时序颠倒、时空交错等手法，刻意营造现代意识流内心独白，此为第二步。在此基础上开发的第三步，作者还特意添加了许多难以解读的语言因素，诸如典籍的博引与隐喻，掺杂着多种语言文字、方言、俚语，乃至生造词语、短句，将内心独白打造成一种演绎现代意识流程的非交际性陌生化语体，这才是乔伊斯的真实用意。综观乔伊斯对《尤利西斯》内心独白语体的多层面深度开发，深感其笔力非凡，深不可测，
10 几乎触及到小说语体变革的各个领域，极具探索空间与认知价值。这标志着意识流语体技法的全方位实验和高度成熟。
《 尤利西斯》 中的内心独白的三种形 式的内心独白: 直接的、 间接的内心独白, 隐喻的、 转喻的内心独白, 条理型的、 自由型的内心独白为现代主义小说的迅速发展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途径。乔伊斯打破了故事情节叙述的外在连贯性, 通过现实与回忆相互交织, 事实与梦幻相互渗透, 感觉与本能循环流动来营造人物的意识流。这种意识流以现实见闻为契机, 以自由联想、 内心独白为主要表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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